一个烂尾的故事，成了今年最好的叙事游戏 | 玩点好的
文丨贝果树
编辑丨果脯
11月13日，随着《超英派遣中心》最后两章的更新，这部由Telltale原制作组成员参与制作的互动叙事游戏，同时在线人数达到了22万人。
自10月22日发布以来，《超英派遣中心》便在短短十日内达到了100万份的销量，好评率达到了97%。在PS商店内，它的平均评分高达4.94，超过了《死亡搁浅2》、《光与影：33号远征队》等作品，成为了今年最受欢迎的游戏之一。在11月18日的TGA提名上，它也凭最佳独立游戏首作的提名出现在玩家的视野中。
虽然在全部更新完成后，编剧对终章剧情的处理让部分玩家觉得“高开低走”，加上游戏存在流程过短和缺少剧情跳过选项等方面的问题，让不少国区玩家为此打出了差评。
但对于更多玩家来说，即使它的结局看上去有些匆忙，在这十小时的游戏流程中，《超英派遣中心》最后留下的，依旧是一个在过程中常常让人大笑，沉浸，并最后留下轻松、温暖的，动人的故事。
01
在视听体验上，《超英派遣中心》可能更像一部分镜优秀的动画电影。
游戏本身在剧情动画部分的互动内容就不多，在游戏开始时，玩家甚至还能选择跳过所有QTE，沉浸式欣赏剧情。开启一个新的章节时，屏幕上也会出现与影视剧一样的演职人员表，加上分段更新的模式，让人玩出了一种正在追剧的感觉。
而从动画本身来说，在做到拥有流畅的打斗和海量细节的同时，《超英派遣中心》的镜头语言，还具备着叙事的功能。比如在许多情节中，都能注意到导演刻意设计的构图，通过玻璃的倒影或者视觉的错位，表达主角此时的落寞或纠结。
游戏截图
在一段广泛收到玩家好评的“酒吧争执”的剧情中，导演更是用蒙太奇的手法，通过相似的画面，将战后主角与队友休息聊天的场景与酒吧中的争斗场景剪辑在一起，配上酒吧内激昂的音乐，一场刺激惊险的战斗，就这么立体地被呈现在玩家眼前。
游戏截图
此外，在角色设计上，《超英派遣中心》也极其优良。
故事发生在一个拥有超能力、反派和超级英雄的世界。但作为超级英雄的男主罗伯特却没有任何超能力，仅凭借着想为民除害的一番斗志和从父辈那里继承下来的巨大机甲，作为“机甲侠”活跃着。
游戏截图
然而，在一次行动中，罗伯特失败了，机甲被敌人炸毁，维持装甲运作的最重要的能源也不见踪影。罗伯特在失去装甲后失去了生活的核心，直到被超级英雄调度网络（SDN）注意，邀请他成为一名派遣超级英雄行动的调度员，带领一帮刚刚从反派改邪归正的实习超级英雄们，从此开启了坐办公室挣工资的生活。
与传统的超英电影不同，这位没有任何超能力，身材算不上健壮，每天工作只是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打字的家伙，便是这部超级英雄题材游戏的主角。他家徒四壁，所有的积蓄都用来维持当“机甲侠”的开销，房间里甚至没有给自己睡觉的床，但却会精心照料自己的宠物柯基。在失去机甲，成为一个普通人后，依旧选择阻止正在发生的犯罪，虽然最后由于体型的差距被打倒在地。
他在开起玩笑时百无禁忌，毒舌幽默，凭一张嘴撑起了半部游戏的喜剧内容，却又会为不被所有人信任的队员提供第二次机会。他每天看上去工作过度、消沉疲惫，但在很多时候，他又真心认为，帮助别人是他唯一擅长的事，超级英雄的神性和普通人的脆弱，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
游戏截图
而他所带领的这群超级英雄反派，也风格独特，性格各异：哈佛毕业的前金融诈骗犯蝙蝠男、因为失恋一蹶不振的刻板印象超级英雄外星人、身材强壮拿着大剑的恶魔姐姐……
游戏截图
但最受玩家欢迎的，可能还是两位可攻略角色：金耀光和隐身女。
她们一位是你的领导，强壮耀眼的女超人，在你落魄时招募你进来工作，在你陷入困境时提供保障，伤心时倾听你的故事，总之就是无论何时都能安心依赖的完全的正派角色。
游戏截图
另一位则是你反派小队中的一个，留着短发抽着烟的朋克女孩，比起给人感觉更加正派的金耀光，她会直白地讲述跟你有关的梦境，主动向你示好，但同时也经常在工作中拒绝服从你的命令，惹出这样那样的麻烦。
游戏截图
而这款游戏中包含的部分成人化的内容，也为这两段浪漫关系增添了不少热度。编剧Pierre Shorette也表示，没想到玩家对游戏中的浪漫关系线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在喜剧的背景下，大多数时候的叙事都是轻松且愉快的，有时候你刚感觉剧情要开始沉重了，主角也会在这时候恰到好处地玩一个梗，消解这种紧张感，让剧情有一定的深度，但又不会让人太紧张。
《超英派遣中心》在大多数时候，都在为玩家展现这样一个轻松愉快，但又十分精致的故事。
02
在游戏中内置的模拟上班派遣游戏，也真的好玩。
在《超英派遣中心》中，互动体验主要有三种玩法。第一种是如果选择了互动玩法就会在剧情播片中加入的QTE。其二是在派遣中会时不时出现的黑客游戏，玩家需要在规定时间内走格子并在键盘上输入正确的指令，难度不会很大，且在关键剧情上就算失败也不会影响游戏进程。
游戏截图
而最核心，也是最和游戏剧情高度绑定的，便是英雄派遣系统。还记得主角被邀请来当派遣员上班吗，这就是你每天的上班内容。
派遣员的工作内容，就是进行合理的资源调配，在你所管理的辖区内，会弹出各式各样的警报，你需要根据事件描述推测出解决该事件所需要的英雄特质，并调动合适的英雄解决事件。
在游戏中，一共有五种属性，在判定是否成功解决事件时，系统会将事件所需的五维图和英雄的五维图重合，并放入一个弹珠，如果弹珠最后落在了重叠处，则算任务成功。因为弹珠的弹跳轨迹不确定，事件的成功与否也有一些运气的成分。
游戏截图
这些需要你解决的事件各式各样，拆除炸弹，治理治安，帮助搁浅的鲸鱼，同时由于你所服务的SDN本质上是一家安保公司，有时候你还要在一堆抢劫劫机纵火的危机事件之间抽空去帮客户买杯咖啡。在完成这些任务之后，角色就会获得经验值，升级加点。
故事的剧情也与派遣游戏高度绑定，人物关系会随剧情的推进发生变化，比如在剧情进行到必须要选出一个人开除时，队员之间就会为了争夺业绩相互陷害，当有两个角色发生冲突时，他们也会拒绝一起完成同一个任务。
此外，在派遣任务中，也能看到角色的塑造。在执行任务时，每个角色都有能被动触发的技能，有的英雄还没有完全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就会在每次任务失败后陷入长达45秒的抑郁状态，无法派遣。有的英雄享受胜利，就会在任务成功之后提升自己的属性点。
像《博德之门3》中队伍成员会在路途中进行对话，你的队员也会在工作的间隙闲聊两句。在闲聊中，玩家自然而然地就能了解每个人的性格和互相的关系，就像真正融入进了这群一起工作的伙伴。
游戏截图
《超英派遣中心》放弃了在剧情播片上的探索互动，而是与剧情紧密结合，真实模拟了主角上班的情景。在大多数时刻，我都十分享受这一部分的游戏玩法，融入游戏的设定里，作为调度员与队员们合作，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务，并在这个过程中成长。
03
尽管在前期表现优秀，但随着后期章节的更新，《超英派遣联盟》的剧情质量急转直下，被不少玩家认为是“高开低走”，而这种感觉在终章内容里达到了顶峰，人物降智、行动逻辑缺乏，强行包饺子的结局，让人觉得有些烂尾。
造成结局逻辑混乱的原因，可能在前期就有所体现。
不同于一些剧情差分大的叙事游戏，《超英派遣中心》的剧情走向，并不会因为玩家的选择而有巨大改变。很多时候，玩家认为此时自己面临的是事关故事结局的重大抉择，但实际并不会影响最终的剧情走向，最多也只是换了一段本来重复性就很高的播片。
很像一部动画电影的《超英派遣中心》，似乎也继承了一些互动电影的问题。在2018年网飞出品的互动电影《黑镜：潘达斯奈基》中，玩家（以为）可以通过选择决定最终剧情的走向，但在剧集播出后，大量的差评都聚焦于游戏内充斥着对剧情影响微不足道，且同质化严重的选项。以及主线过于明确，存在“正确”和“错误”的选择，一旦选错了就要退回重选，继续走进被安排好的主线剧情之中。
《黑镜：潘达斯奈基》
而在《超英派遣中心》中，虽然你不会因为错误的选择导致角色死亡或者失败，但这也意味着你只能走进被安排好的包饺子结局。角色不管做出什么选择，都只能填充进那个唯一的结局，加上同质化的播片，就让部分剧情显得有些强行，逻辑混乱。玩家所期望的，可能还是一个结局多样、能让玩家自主选择的剧情。
不过说到底，剧情差分不足、流程短小、铺垫不足、播片重复的原因，还是没钱。
在《超英派遣中心》发售后，AdHoc工作室的联合创始人Nick Herman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表示，团队在开发游戏时，曾一度陷入危机。没人相信由一个初创团队开发的叙事游戏能在市场上取得成功。为了维持30人的开发团队继续运作，主创团队曾停止领取了半年的工资。Nick Herman说，“我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专注于创造，每晚熬夜思考如何让游戏变得更好。但现在我想的是，'X周后工作室要没钱了。'”
但幸好，《超英派遣中心》成功了。在TellTale因过度商业化、限制人才创意而消失之后，这部“借尸还魂”的作品，带回来了叙事游戏最珍贵的东西：一个好故事。
随着第一季的热卖，编剧Pierre Shorette也坦言开始考虑《超英派遣中心》第二季的相关内容，并可能在接下来的内容中加入原本因预算被削减的片段。
尽管因预算不足而留下了一些遗憾，但《超英派遣中心》还是用它精彩的分镜、生动的人物刻画和幽默风趣的风格，让玩家真正融入了那个超级英雄的世界，在办公室内和自己的伙伴并肩作战，为他们大笑或落泪。
也许，在《超英派遣中心》取得如此大的成功之后，我们也能期待未来，AdHoc能够带来更多更完整成熟的作品。毕竟，我们已经从这部作品里看到了他们对于讲一个好故事的创意和决心。
《黑镜：潘达斯奈基》
本文首发自“36氪游戏”，作者：贝果树。